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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叫潘慧,17岁。父亲车祸伤腿导致骨髓炎,母亲心脏病患者。中考结束了,我562分,妹妹潘芳636分呢。左邻右舍都夸爸妈很幸福。可是幸福在哪里?
潘顺荣今年50岁,在福建打工不小心骑摩托车撞断左腿,造成多处粉碎性骨折,经历两次大手术已花去十几万元。由于欠缺经费和治疗不当,潘顺荣的左腿已经发生骨髓炎,溃烂发脓,仍有两次手术等待去做,但家中却一贫如洗,而妈妈龙卯秀又患心脏病,几乎没有劳动力。
目前潘顺荣的左腿打上钢钉固定,但体内炎症无法医治。因为无钱去大医院,他曾经在私人医院治疗腿伤,结果情况越来越糟,导致医院不敢继续医治。被迫他来到恩施州中心医院,被确诊为骨髓炎。
由于久病难医,潘顺荣希望进行截肢。但医院方面表示,潘顺荣的病情没有达到绝对截肢标准(腿仍有医好的可能),他们不会动刀,这让潘顺荣苦恼不已。
由于家中唯一劳动力倒下,大女儿潘慧希望给家中减轻负担。初中毕业后,她借了700元钱只身一人来到东莞某手机配件组装厂打工。在那里,她亲眼看到了初中生、高中生、大学生由于学历不同在工厂中的待遇差距。因此潘慧决定回家,无论如何都要继续上学。
潘慧的妹妹潘芳比她小接近两岁,今年中考她成绩优异,已达到恩施高中分数线。但由于家中贫苦,潘芳哭着选择了来凤当地的高中。潘芳暑期在县城一家手机店,老板每月只给650元工资,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赚了800块钱。姐妹俩希望爸爸拿这钱就看病。
潘家5口的老家在来凤下面的大河镇,由于房子年久失修,早已坍塌,他们目前是在来凤县城租住了两间破房,大约20平米,一年租金4000元钱。最终潘芳赚的打工钱拿来交了房租,房中除了一台冰箱,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,连电视也只是摆设,因为无钱缴纳有线电视费用。
潘顺荣对于孩子们的教育非常看中,可由于自己腿伤丧失劳动力,儿女们的学习生活已经难以维持,每当谈到此事,他就眼眶湿润。
由于女儿还在放暑假可以照顾爸爸,妈妈龙卯秀就在旁边的一家宾馆找了份服务员的工作,打扫房间和KTV,一个月工作29天,工资1300元。
龙卯秀在去年查出了心脏病,医生建议她不要进行重体力劳动,可如今家中没有经济来源,龙卯秀不得不冒险出去找活儿做。听母亲在介绍工作的情况,潘芳的双手不停地摩擦,看得出她内心纠结。
和丈夫潘顺荣一样,龙卯秀也对孩子们面临失学的情况悲痛不已。尤其提到二女儿潘芳求她,希望报考恩施高中的时候,51岁的龙卯秀泪如雨下。
由于母亲打工,15岁的潘芳担负起照顾爸爸的重任,每日洗衣买菜做饭的活她都能干。
经常到了晚饭的点儿,家里就潘芳和爸爸两人嚼着干涩的食物,巨大的负担这潘家上下没有了神采。
面对家庭困境,聪颖的潘芳求助了恩施以及武汉的媒体。她的情况也因此被当地民政、宣传、教育部门以及媒体得知。面对我们,潘芳讲述着自己当时的想法,在她眼中,媒体是拯救家庭的最后一种可能。
目前,来凤县民政教育部门已经帮潘慧和潘芳安排入学(根据中考志愿),并送上一万元缓解家中燃眉之急。潘慧所在的来凤县高级中学已经军训,而妹妹潘芳将上的来凤一中暂未开学。
穷人的孩子早当家,在经历了家庭变故、只身一人去东莞打工、为拯救家庭求助媒体之后,17岁的潘慧已经像个大人一样,可以承担起家庭责任。能够回到学校,对于潘家姐妹来说,是一个新的开始。但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庭,仍然需要我们来帮上一把,因为他们的路还很长。
十七岁的雨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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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连世界都没有观过,哪来的世界观?”这是电影《后会无期》里的一句经典台词。
世界观,观世界。一次旅行,一场户外探险,几张摆好pose的照片……这是我们所熟知的“观世界”。
对于偏远小县城里17岁的潘慧来说,她“观世界”的方式,肯定不会如此轻松惬意。
曾经,潘慧“观世界”的方式,大抵不过好好读书,努力考上大学,找个差不多的工作,过上好一点的生活。
考上大学走出深山,依然是山里的孩子们“观世界”的主要方式之一。犹如从恩施到来凤100多公里的盘山公路,漫长又难熬。
奈何,父亲的一场车祸,几乎让这也成为奢望。
父亲数次手术后卧病在床,患上“慢性癌症”骨髓炎,母亲有心脏病,几乎丧失劳动力;欠债、房租、生活费……坐在出租屋里的那张破沙发上,潘慧一次又一次地纠结。
继续读书吗?家里欠了11万,全部的收入就是母亲每月1300元的工资;去打工赚钱?她不甘心。
最终,她还是买了一张南下的车票,赚钱救急,帮父亲治病,而后打一辈子工。命运的捉弄,摧毁了她读书改变命运的世界观。
潘慧发现,在工厂里,大学毕业的,坐办公室吹空调,一月挣6000元;高中毕业的,当“班长”,一月挣4000元;像他这样的初中毕业生,一月只拿2000元。
她知道,她的生活,只能是每天在生产线上忙碌12个小时,挣2000元,汇1000元给爸爸治病。别无他法。
幸好,当地政府送来的一万元救济金,让她重新回到了校园。她坐在教室里的神情,分明看得出憧憬。
可是,这一万元,只够她和潘芳、潘洋姐弟3人差不多一学期的费用,而父亲的医药费、手术费还没有着落。等这笔钱花完了,又该怎么办呢?
从来凤回恩施的路上下起了暴雨。雨点凌厉地砸向车窗。雾气氤氲,恩施的群山似真似幻,雨水裹着斗大的山石砸向盘山公路。滚石不断,司机时不时来一个急刹车。
我想,这应该就是潘慧十七岁的雨季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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